有些旅人只是过客,有些却能给林留下深刻的印象。像是在某个晴朗到会让人厌恶大太阳的早上,由一个美艳的女战士所带领的冒险团体,来访大贤者之塔。
魔法塔不是专门的旅店,不是专门的道具店,不是专门的武器店,甚至不是专门的酒馆。但魔法师作为迷地世界追随真理知识的最前端人员,称之为全知全能并不为过。就好像林会进到铸造间中敲敲打打,两个小徒弟会出外采药草,制作一些基本的魔药。
再加上魔法塔肩负着文明的保护者职责,很自然地成为过往来客的庇护所与补给站,魔法师当然也不会排斥卖出自己所制作的武器、道具和药品。事实上,这也是很多魔法师的收入来源。委托商会车马队拖到大城市售卖,和卖给路过塔的旅人们,是同样一回事。
不过这天来访的客人,目的有些特别。是听说大贤者之塔的人造魔法温泉,对皮肤的细致度有特别的效果,所以才专门‘路过’的。迷地世界还没有温泉有助于美容的说法,所以林感到莫名其妙,但这却是由她们的美艳首领亲口所说的。
由于是将近中午的时间,所以两个小学徒正在准备中餐。骤然来访的客人,稍微打乱了女孩们的步调。不过她们还是按照一贯以来的流程,向客人们讲述留宿的规矩,避免造成双方的困扰。之后就由客人自便了。
一楼四个房间,仓库和武器间是上锁的,餐厅则是借宿之人的主要休憩与用餐之地;有时冒险者们会借用铸造间,用来修补自己的武器盔甲,所以林并没有把铸造间的门锁上,而是任由人使用。
炉火火源是纯粹的魔法火焰,能量供给是魔法塔的半永久能量池。火焰的温度有控制的方法,但炉温却没有。所以林干脆就不将火熄灭,以免要用时,还需要等待炉温上升。这不但方便自己,也方便来此的客人,缺点就是铸造间门打开后会很热,所以门上挂了一个‘请随手关门’的牌子。
只是在路经武器间的房门时,客人们好奇地问:“没想到贵主也会铸造武器。不知道做出来的武器好吗?”
卡雅歪着脑袋,看向自己的同伴,问:“好吗?”
哈露米的眼神飘向天花板,想了一会儿才说:“好奇怪吧。”
来自塔主学徒的奇怪评价,更是勾起客人的兴趣,要求打开武器间一观究竟。林的态度,从过去就是有人愿意买,这里的东西都尽管卖掉,所以两个徒弟也曾数次在客人的要求下,打开武器间供人参观。
但没有一个商人敢出手买这里的武器,给的评价也相当暧昧。虽然是小小年纪,但也略懂人情冷暖的两个女孩,如何不明白这些商人的意思。
这回依旧是在客人的好奇心之下,打开了武器间的大门。迎面而来的第一把武器,就是八十八斤重的青龙偃月刀。重量怎么测得的,单位又是哪来的,不知道。只知道自家老师总是这么介绍。而且刻意摆在这个位置,用他老人家的说法是辟邪。辟啥邪?一样不知道。
不过做为一柄从刀锋到握把一体成型,双面开锋,刀刃月牙状,刀背锯齿状,造型如此奇异的长兵器,哪怕是老练的战士也敬而远之。只是这回的客人,倒没有过多的品头论足,反倒是将焦点放在刀面那个形似蛇,但有足有角的奇特图腾上。
左手边的架子上,摆放着三层共六架的十字弩,弦线摆在一旁,并未上弦张紧。分别是轻弩、重弩、连弩,各两具,也都各有不同的设计。总体而言是朝着更轻,威力更大的方向发展,所以弩上有不少机关。并未附魔,都只靠机器原理作动。
这六架弩机是最受好评的武器,但是那个昂贵的造价,以及必须使用专属的弩矢,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卖出去过。但两个学徒却时常使用,特别是出去打猎的时候。而这回来的客人,却是很认真的讨论起大规模使用的可能性。
右手边的架子,最上层则是放了一对单面开锋、窄刃、略带弯曲的长短兵器。那弧度自带一种诡异的美感,吸引着人的目光。战士女首领问起:“这是什么武器?”
“砍了就会断的刀。”
两个女孩给出了一个奇怪的名字,脸上的表情也是那么不以为然,可想而知在她们心目中的评价,这武器也不算高。
其实这就是林按照印象中所知的折迭锻造法,所打造出来的日本武士刀。这种武器的正确用法应该是刺击,砍劈只适合没有穿防具的对象。所以日本人的武器技击之道称之为‘剑道’,而非刀道。
很遗憾的是,林在初次打造的时候,是拿一块盾牌做实验,然后刀断了……所以才有两个徒弟的评价。
至于有很多人爱嘴,日本刀源自于唐刀云云,所以应当用唐刀,而不是用武士刀。林的想法是,武器是会改变的,而且设计概念与技术也都会进步,计较源头是什么并无意义。反正他没看过穿越文,是拿着宋朝的突火枪或火铳,去打清末八国联军的。源头真的那么强,我放个炮仗,也没崩死过哪个美帝的军人。
而武士刀被日本人一路用到幕末,甚至在近代战争中也作为日本军刀登场,是有其设计优势的。更不用说武士刀的形式,从平安、镰仓幕府时代,到战国时代,再到德川幕府时代,也是有改进的,而非千年不变。相比之下,某泱泱大国的工艺总是断代跟失传,那股自豪感的背后也是让人感到五味杂陈。
总体来说,这不曾出现在迷地世界过的武器,还是很吸引眼球的。虽然主人家给出的评价有些遗憾。
不过第二层的武器,却是给人一种和上一层武器不同的感觉,那是沉稳的厚重感。宽刃,同样是单边开锋。未开锋面厚实且长,笔直如壁;开锋面则同样笔直,但稍短,却熠熠发光;前端倾斜开刃,威胁感十足。女首领同样眼睛一亮:“这是?”
“练臂力的刀。”
……中华厚背大砍刀,重六十九斤,刀背厚,刀锋薄,刀柄坚硬的硬底子玩意儿。打造出来后,两个学徒不上一身辅助魔法,根本拿不起这家伙。
就连兴冲冲打造出来的某人,在费劲地拿起大刀,想跟电影中一样耍上几个刀花,却扭伤手腕后,这把大刀就供在武器架上,没再拿下来过。
也就不难理解两个学徒给出的‘练臂力’评价。而对臂力有自信的客人们,也一个个上去试试份量,没有人真正拿起来试试手,就一个个败退了。生死交关的时刻,拿这重玩意儿砸人也不轮转,还是算了。
再底下一层可就不是单边开锋的刀了,而是一柄双面开刃的剑。看似整体,剑刃约手掌宽且厚实,却明显看得出来是由一节节所组成。剑柄处镶了颗魔石,同时也有一股微弱的魔力灵光,荡漾在剑脊处阳刻的铭文上,说明了这是把魔法武器。
但看着刃面上的分节痕迹,众人是直摇头。脆弱、不耐用,是这群惯战的战士们,最直接的观感。假如在战场上武器互击,这把剑当场就得散架,然后小命就不保了。这种自杀用的武器,造出来有什么意思?众人不明。
虽然没人问,但哈露米还是给出了她的评价:“很难用的剑。”
这不只是很难用而已吧。众人如此心想。
武器间最里面的架子上,则是直立着一面盾牌。六角形的全身大盾,却没有什么弧度,而是几个平整的平面所组成。白色框、红色底,下半部有个黄色十字星,上半部则有窥视用的观景窗。
这种盾牌造型,看在冷兵器发达的迷地人眼中,那是不屑一顾的。也许配置给弓箭手,让他们全身躲在盾牌后,从观景窗中射箭还成。但既然不近战,要全身盾做什么?一面挡弓箭的圆盾足矣。
且盾面没有弧度,就代表难以卸力,防御任何攻击都得硬招架。拿这种盾牌挡没几下,手臂就得废掉。简单地说,这是一个武器白痴才会做的设计。
假如有同样从地球穿越来的穿越众,应该就会认得这面大名鼎鼎的盾牌,初代钢弹RX-78-2的联邦军标准盾牌。至于为什么做出这玩意儿?对一个打code打到疯掉,debug到神智不清的男人,做出什么事情或什么东西,哪一样是有理由的?
在盾牌的旁边有一样,众人一时间还认不出那是武器还是同为盾牌。仔细一看,却是一柄跟门板差不多的大剑。即使是冒险团中,最为人高马大的壮汉,也不过是和那柄剑差不多高。剑身立起来,也能当盾牌使用。最让人搞不清楚的,是没有剑刃,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细微锯齿。
对这奇特的武器,众人不尽露出好奇的神色。而两个小学徒则是难得地用上满意的表情,拍了拍剑身,说:“砍树用的,超赞!”两女竖起大拇指,同时露出夸张的笑容。
“妳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呀。”迟迟不见人影的塔主,总算现身了。林对于两个学徒的评语一直很感冒,尤其是那把得意之作,什么砍树用的,太污辱了。原本只是因为中午到了肚子饿,所以才下楼。听到那些话,他就不得不现身,说:“那可是攻城用的斩舰刀。任何武器装备,管你有多坚固,我一剑破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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